华立风在护士台找到了刚才那位女护士。
【资料图】
“你,你好……”华立风有些支支吾吾道,“因为我要陪护,我……我爱人,所以,可不可以把海鸥锁链的钥匙给我?”
女护士镜片后的双眼打量了华立风一眼:“钥匙是可以给你,但是你必须签一下免责声明啊。”女护士拿出一份协议给华立风。
华立风一目十行地看下去,协议的大致内容是锁链一旦解开,如果病人失控,伤害了家属,医院将不承担责任。
病人失控……伤害家属……华立风在心里默念着。海鸥,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吧,他看起来,很正常。
“别被疯子杀了,尤其是身边的疯子。”
与壳分别时,壳的最后一句提醒忽然闪回脑海。他想告诉自己什么?身边的疯子,会是海鸥吗?
立风签好名字,拿着钥匙走回海鸥房间。路过不少病房,走廊上时不时回荡着病人撕裂的尖叫,颠三倒四的呐喊。
病人资料里,海鸥的诊断记录里写着海鸥行为异常。到底异常在哪里呢?
从刚才短短的几分钟相处看来,海鸥明明很正常,温和、友好,一点都不像个疯子,甚至比正常人的情绪还要稳定。
难道是装的吗?
进入这个游戏时,系统说这里的病人接二连三地非正常死亡,所以,这里的病人才是受害者吧?为什么系统和壳哥又提示他,让他小心疯子呢?
正思绪杂乱,迎面走来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医生,砰得撞上了华立风,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。
“啊,不好意思。”医生蹲下身子捡资料,华立风也蹲着帮他捡。拿起资料无意中看了一眼。
【实验品129号,目前情况:死亡】
资料中夹着几张照片,照片里,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面孔狰狞而僵硬,青白的脸极为扭曲,瞳孔大张,没有血色的嘴唇似乎在呐喊着什么。
华立风头皮发麻,还未细看,一根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按住了照片,遮住了画面。医生按着照片,看华立风的目光极为悚然,带着森冷的寒意,嘴角扯出僵硬的弧度,正对着华立风似笑非笑。
“谢谢。”医生从华立风手里拿走照片和资料,方方正正地整理好才起身,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,皱起眉头,有些焦急地抚平衣服上因蹲下而出现的褶皱。
做好这一切后,他才拿正眼看脸色苍白的立风:“作为回报,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。”他靠近华立风的耳侧,轻声说道:“精神病患者,擅长伪装。今晚,别在病房睡得太死。”
华立风几乎是脸色惨白地回到海鸥的病房,一进房间就把房门死死关上。
关门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,房间里的海鸥也是一个精神病患者。他看起来很正常,但刚才碰到的络腮胡医生说,精神病患者擅长伪装……海鸥的正常,是装的吗?
他会在白天,用绅士温柔的面孔哄骗自己打开锁链,又在深夜显露疯癫的原形,戴上白色手套,拿起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刀,对准熟睡中自己平稳跳动的心脏,狠狠刺去,让喷洒而出的温热的鲜血,润色魔鬼狰狞的笑容吗?
似乎所有人都在提醒他,小心海鸥。
“怎么了?不舒服?”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将他从极端的惊恐幻想中拉了回来。
华立风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,喘着气,心脏剧烈跳动着。
海鸥正关切地看着他,床头柜上放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午餐。一切都是无害、甚至温暖的样子。
华立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,捏紧了口袋里的锁链钥匙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:“没怎么,有点低血糖。”
海鸥看着他的脸色,并没有相信立风的说辞,却没有多问,只是说:“坐下来吃午饭吧,你看起来脸色很白。”
华立风点点头,慢吞吞地走过去。菜是两荤两素,华立风不确定在游戏里不吃饭会不会饿死,所以还是决定扒拉两口。他握筷子的动作像个稚嫩的孩子,手相比同龄的男孩有些小,手指也更细白,低头吃饭的样子很乖。
华立风心事重重地吃着饭,思绪飘到了外太空。半边脸颊一暖,他侧头看去,海鸥正拿着一瓶牛奶,贴着他的脸。
“这是……”华立风伸手捧住海鸥给的热牛奶,有些呆愣地看着他。
海鸥轻笑一声:“问医护人员要的,小朋友,还在长身体。”
小朋友……你才小朋友,什么称呼啊,我成年了……华立风心里嘀咕,脸却有些泛红:“没有小…小朋友,我不小了。”
海鸥偏过了头,似乎是忍不住想笑,但为了照顾小朋友的自尊心,只能掩饰笑意。
华立风脸更红了,低着头三两下吃完了饭,慢吞吞收拾好,坐在床边的椅子上。他不自在地拉长了袖口,双手捧着牛奶,小口小口地抿着。
温热的牛奶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些,他也留了些心眼,牛奶是助眠的,他也不能保证海鸥会不会在牛奶里加安眠药,他怕今晚会睡死,所以没喝几口就拧紧瓶盖,放在床头。
他注意到海鸥正在看的书,是福柯的《疯癫与文明》,目光从书不由自主地挪到海鸥的手。
海鸥的指尖停留在粗糙的纸面,划过纸面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,如情人间的呢喃般细簌和温柔。指节骨感分明,轮廓清晰,修长的手指翻页时就像绕过了情人的长发,弹奏出一首温柔的爱尔兰夜曲。
明明他的动作很平常,不带半点卖弄魅力的故意。可海鸥连翻书的声音都让华立风脸红,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,对海鸥指了指书:“可以借我看吗?”
海鸥看着他笑了一下,把书给他。
华立风接过书,认真看了会。每个字他都认识,但是连起来就不太明白。海鸥看这本书,真的不会睡着吗?他默默想着。
书页上忽然落了一片阴影,华立风抬起头,原来是海鸥朝他靠近了些,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了。海鸥与他靠的很近。
“古典时代西方人认为肥皂可以清洗疯子身体中造成疯癫的因子,所以每天早上都喂他们吃肥皂。”海鸥解释了书里一些华立风能理解并且感兴趣的东西,“还有让病人服用铁和防腐剂,也是他们治疗疯子的常用方法。很有意思。”
“听起来好离谱啊。”华立风觉得有趣,凑得更近了些,想看清书里写的东西。
看着眼前漂亮男孩的侧脸,海鸥轻笑了一声,华立风几乎是从海鸥的胸腔中听到的这声笑,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离海鸥太近了,有些慌张地挪开,却被海鸥拉住了手,对方手心的温度停留在自己的小臂上,华立风僵住了。
书掉在床底,他没意识去捡,只看到海鸥的另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脸,链条摩擦床栏,发出金属碰撞的冰冷声音,而海鸥抚向他的嘴唇的拇指是温热的,他完全忘了躲开,只有海鸥靠近他时,眼前愈发鲜明的面孔。对方指尖的目标却并不是他的嘴唇,而是无意地碰过,在痒意未生之前,落在了唇角,轻柔地擦过。
对方看着浑身僵硬的他,轻笑道:“小朋友,想说很久了。嘴角有牛奶。”